泥水灌进我的领口。冷得刺骨。苏清浅的声音甜得发腻。「导演,刚才摔倒的姿势不够美呢。
」她歪头靠在江屿白肩上。江屿白的西装外套裹着她。他的视线扫过我。像扫过一块脏抹布。
「重来。」导演挥挥手。没人递毛巾给我。我撑着泥地爬起来。肋骨有点疼。
上个月吊威亚的伤还没好透。场记板啪地合上。「《替身情深》第七场第八次!
Action!」马蹄声由远及近。我扮演的女刺客该被马撞飞。然后摔进泥坑。
本该是借位。但苏清浅的替身上周辞职了。现在是我。马蹄踏起泥点。我算准时机扑出去。
「卡!」苏清浅又喊停。她提着裙摆跑过来。珍珠白的缎子一尘不染。「晚舟姐,」她皱眉,
「你摔得太假了。」江屿白跟在她身后。伞往她那边斜。我这边淋着雨。「真摔。」
江屿白开口。雨水顺着他下颌线往下滴。真好看。我舔了舔牙。三年前签进公司时我就知道。
江屿白心里有白月光。现在白月光回来了。苏清浅。我的同门师妹。而我。是她的替身。
字面意思。「听见没?」副导演踹了脚水坑,「真摔!」我抹了把脸。泥浆糊住睫毛。
「知道了。」场记板再响。马匹嘶鸣着冲来。我迎着马蹄跃起。肋骨撞上马腿的瞬间。
听见清晰的咔嚓声。眼前黑了几秒。泥腥味涌进喉咙。「好!这条过了!」欢呼声很远。
我蜷在泥坑里。没力气动。有人蹲下来。江屿白的手帕落在我眼前。雪白的。
绣着缩写JYB。「清浅下周生日。」他声音不高,「想要城西那套复式。」我咳出泥水。
「所以?」「你搬出去。」手帕被泥点洇脏。像块破抹布。「屿白哥——」苏清浅在喊。
江屿白起身。伞重新撑开。遮住两人。真配。我扯了扯嘴角。肋骨疼得吸气都困难。
救护车来的时候。雨下大了。护士举着伞骂骂咧咧。「不要命啦?肋骨断了还泡脏水!」
我盯着车顶闪烁的蓝灯。手机在兜里震。是经纪人芳姐。「林晚舟你死了没?」「没。」
「没死就赶紧滚回来!苏清浅明天拍落水戏!替身还是你!」救护床的轮子卡在门槛。
颠得我眼前发黑。「芳姐。」我喘了口气,「合约到期了。」电话那头静了两秒。「威胁我?
」「不敢。」「行啊林晚舟。」芳姐冷笑,「赔三百万违约金,你现在就自由。」
蓝灯转啊转。「我赔。」电话挂了。护士拔高声音:「哎!病人血压——」
我在医院躺了三天。没人来看我。第四天早上。护士推着轮椅进来。「家属呢?办出院!」
我扶着墙挪去缴费处。银行卡余额:4713.6。手机弹出推送。「影帝江屿白爱巢曝光,
疑似婚期将近」配图是江屿白搂着苏清浅。背景是城西复式的落地窗。
那盆我养了三年的绿萝。在角落里枯了一半。我关掉推送。点开求职软件。
「***特技演员!日结!」「招挨打替身!抗揍优先!」划到最底下。
有个新剧组的招募令。「《暗涌》招募演员若干」海报是黑底红字。导演署名:顾辞。
不认识。我顺手点开关联词条。「顾辞沈听雪」词条里全是模糊的路透。
高大男人微微低头。身边女人仰脸说着什么。他手里握着保温杯。杯壁凝着水珠。
指尖快要碰到她手腕。又没碰。底下评论炸锅。「救命!顾导给沈编剧递水!」
「沈编剧是不是踮脚了?!」「楼上!顾导弯腰了!他弯腰了!」「这对锁死!钥匙我吞了!
」我放大那张糊图。男人肩线绷得很直。女人耳根泛红。啧。有点意思。我戳进顾辞微博。
最新动态是张通告单。「《暗涌》演员招募最后三日」地址在影视城东区。离这儿四站地铁。
我看了眼余额。删掉所有求职短信。拦了辆出租车。东区七号棚冷得像冰窖。
场务哈着白气跺脚。「顾导!又来个试镜的!」角落里的男人抬起头。黑色羽绒服敞着。
露出里面皱巴巴的灰毛衣。「试哪个角色?」声音倒是干净。像冰片撞玻璃杯。「女三。」
我把简历递过去,「替身演员林晚舟。」他翻简历的手顿了顿。「肋骨好了?」我愣住。
「医院见过。」他指节敲了敲石膏模型,「你当时骂护士扎针太疼。」想起来了。
那个被我吼哭的小护士。最后是隔壁床家属帮忙扎的。「顾导还**医生?」「家属是医生。
」他合上简历,「女三有人了。」意料之中。我转身要走。「等等。」
保温杯盖子拧开的声响,「会游泳吗?」「会。」「怕冷吗?」「不怕。」他推过来一页纸。
「女一号替身。现在试镜。」纸上是场溺水戏。女主被捆住手脚扔进冰湖。
需要在水下睁眼三十秒。「有基础病吗?」「没。」「哮喘?心脏病?」「健康得像头牛。」
他嘴角弯了下。很浅。「去换衣服。」更衣室镜子裂了条缝。把我脸割成两半。
左脸写着炮灰。右脸写着冤种。我脱掉毛衣。肋骨还缠着绷带。冰水浸透纱布的滋味。
想想都牙酸。推开试镜间门时。顾辞正在调摄像机。「后悔来得及。」他没回头。
我踩进水池。寒气顺着脚踝往上爬。「绳子呢?」场务递来麻绳。「真捆?」「真捆。」
顾辞终于转身,「怕了?」我扯过绳子绕上手腕。「劳驾,打死结。」水比想象的凉。
像千万根针扎进骨头缝。麻绳越挣扎越紧。我听见顾辞的声音隔着水传来。「眼神!给眼神!
」灯光刺得眼球生疼。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挤出去。三十秒。我在心里数。二十九。三十。
没喊卡。眼前开始发黑。突然有黑影破水而入。一只手拽住我胳膊。哗啦!我被拖出水面。
呛得撕心裂肺。「你疯了?」顾辞的声音在头顶,「肋骨不要了?」热水兜头浇下。
冻僵的指尖开始发麻。「过了吗?」我抹开眼皮上的水。他扔来干毛巾。「明天进组。」
场务小声提醒:「顾导,还没签合同……」「现在签。」合同拍在我怀里。「日薪两千。
拍完结算。」我攥紧毛巾。「成交。」《暗涌》是部悬疑片。女主叫陈默。
常年穿高领毛衣遮伤疤。我的工作很简单。替她跳水。替她挨打。替她从三楼往下跳。
顾辞要求高。一个跳水镜头拍二十遍。第五遍时我小腿抽筋。沉下去时看见他跳下来。
羽绒服鼓成气球。捞我像捞水草。「明天加钱。」他拧着衣角的水。「加多少?」「五百。」
「成交。」沈听雪就是这时候来的。抱着厚厚一叠剧本。围巾裹住半张脸。「顾导,
新改的第三场……」她看见我。愣了愣。「这是陈默替身,林晚舟。」顾辞介绍。
沈听雪点点头。围巾滑下点。露出小巧的下巴。「听雪姐好。」我裹紧毯子。她忽然伸手。
指尖碰了碰我锁骨。「这里,」她看向顾辞,「陈默的疤应该再往下两公分。」顾辞凑近看。
呼吸扫过我湿漉漉的脖子。「嗯,有道理。」他抽走沈听雪怀里的剧本。「去我棚里谈?」
两人并肩往外走。顾辞的羽绒服还在滴水。沈听雪不动声色放慢半步。水渍没蹭到她大衣。
细节。我摸出偷藏的备用机。打开加密相册。新建文件夹:「辞雪CP今日糖点」
进组第七天。拍到陈默被家暴的戏。男主是老戏骨。手重。一巴掌下去。我耳朵嗡嗡响。
「卡!」顾辞从监视器后起身,「情绪不对。」他走到男主身边示范。「她躲的时候,」
他抓住男主手腕,「你拽回来要更狠。」动作幅度太大。撞翻了道具架。
玻璃瓶劈头盖脸砸下来。我下意识护住头。有人猛拽我一把。薄荷味混着烟味。是顾辞。
玻璃碴擦过他手背。血珠渗出来。「顾导!」沈听雪冲过来。创可贴按在他伤口上。「小伤。
」他皱眉。「感染怎么办?」沈听雪声音发颤。顾辞忽然笑了。「怕我死啊?」
沈听雪耳根通红。低头缠创可贴。我缩在角落。默默打开相机。咔嚓。完美。当晚收工。
场务塞给我红包。「顾导让给的。」他挤眼,「封口费。」我掂了掂。比日结工资厚。
「让顾导放心。」我压低声音,「我CP脑,只嗑糖,不拆家。」场务大笑。
「难怪顾导留你!」拍到第三周。我的替身生涯遇到危机。原定女主罢演了。
听说攀上了大**。违约金拍在顾辞桌上。「现在怎么办?」制片人转着佛珠,
「全组等她一个!」顾辞盯着监控器回放。画面定格在我替身的跳水镜头。
长发像海藻般散开。「让她演。」制片人佛珠掉了。「谁?替身那个林什么?」「林晚舟。」
顾辞按下暂停键,「片酬按新人价。」「你疯了?她可是——」「江屿白不要的垃圾?」
顾辞截断他。制片人噎住。「明早八点。」顾辞起身,「拍陈默特写。」合同递来时。
我正往肋骨上贴暖宝宝。「女一号?」我怀疑自己幻听。「不敢?」顾辞挑眉。「片酬呢?」
「翻十倍。」我抢过笔签字。「现在能问为什么吗?」监视器屏幕亮着。
是我昨天拍的溺水镜头。水波扭曲了灯光。眼底那点绝望真真切切。「你眼里有东西。」
顾辞敲了敲屏幕。「眼屎?」「……」「是饥饿。」沈听雪递来热咖啡,「想活下去的饥饿。
」顾辞点头。「陈默需要这个。」咖啡烫得手心发麻。「行。」我仰头灌完,
「垃圾回收利用呗。」顾辞皱眉。「你不是垃圾。」「那是什么?」「……」他转身调设备,
「演员准备!」演女主和当替身是两回事。台词像裹脚布又臭又长。「卡!」顾辞摔了剧本,
「林晚舟!你念遗嘱呢?」全组憋着笑。我攥紧拳头。「重来!」「卡!情绪呢?
你面对的是杀父仇人!」「卡!走位错了!」「卡!」第二十七次NG时。沈听雪喊了休息。
「喝口水。」她递来保温杯。是顾辞常拿的那个。「谢谢听雪姐。」我拧开盖子。
枸杞红枣味。「其实,」她指指角落,「顾导比你还紧张。」顾辞正跟摄像吵架。
后颈汗湿了一片。「他怕你接不住戏。」沈听雪轻声,「这戏是他全部家当。」
我咽下红枣核。「再来。」拍到杀父仇人对峙那场。我NG了三十三次。「她要恨!
恨得发抖那种!」顾辞扯着领口,「不是让你翻白眼!」哄笑声中。我指甲掐进掌心。
「导演。」我突然开口,「能改个细节吗?」顾辞挑眉。「说。」「陈默这时候,」
我盯着演对手戏的老演员,「应该笑。」「笑?」「对。」我扯开高领毛衣。
露出那道假伤疤。「她等这一天太久了。」指尖划过疤痕,「仇人就在眼前。」
我慢慢弯起眼睛。「该笑啊。」片场死寂。老演员突然后退半步。「顾导,」他喉结滚动,
「这感觉对了。」顾辞盯着监视器。很久。「Action.」那晚收工。
顾辞扔给我一罐啤酒。「即兴发挥不错。」易拉罐冰凉。「跟江屿白学的?」他忽然问。
我拉环的手顿住。「什么?」「你以前,」他看向远处灯光,「不是他御用替身么?」
泡沫涌出来。弄湿了手。「顾导查我?」「用不着查。」他嗤笑,「三年前大学生电影节,
你演的独角戏。」我愣住。「《茧》?」「嗯。」他灌了口啤酒,「我坐在第一排。」
夜风突然安静。「那次比赛,」我捏扁易拉罐,「我是替补。」原定演员赛前车祸。
我穿着不合身的裙子顶上去。拿了倒数第一。「剧本烂。」顾辞突然说,「你演得挺好。」
路灯把他影子拉得很长。「所以,」我听见自己声音发飘,「你早认出我了?」
「沈听雪认出来的。」他摸出烟,「她说你眼下有颗痣。」烟没点。沈听雪抱着外套过来。
「少抽点。」她抽走他的烟。顾辞没反抗。「聊什么呢?」「聊林老师一战成名的戏。」
顾辞笑。沈听雪眼睛亮起来。「《茧》是不是?你吃安眠药那段!」她比划着。
「左手抖得特别真实!」我低头看自己的手。在戏里抖过无数次。第一次有人记住。
「改天讨教。」沈听雪把外套塞给顾辞,「我先改剧本去。」她跑向休息棚。
马尾辫一跳一跳。「她喜欢你。」我脱口而出。顾辞动作僵住。「胡说什么。」
「每次你靠近,」我扳着手指数,「她耳根红,结巴,还老偷看你……」「林晚舟。」「嗯?
」「少嗑点CP。」他拎走我空罐子,「伤脑子。」剧组转入深山拍外景。没信号。
八卦杂志还是传进来。「江屿白苏清浅婚期公布!」封面是苏清浅的钻戒。鸽子蛋。
采访里她说:「感谢那个成全我们的朋友。」配图是我当年和江屿白的合影。他切蛋糕。
我脸上被抹了奶油。马赛克打得敷衍。谁都能认出。「晚舟姐……」化妆助理欲言又止。
我划掉推送。「粉底打厚点。」我指指眼底,「黑眼圈太重。」今天拍重头戏。
陈默反杀仇人。暴雨夜。泥潭搏斗。「action!」雨水砸得人睁不开眼。
我死死掐住对手脖子。泥浆灌进鼻腔。「卡!」顾辞的声音穿透雨幕,「挣扎不够!」重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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